颜良带着三十名骑兵走了,剩下的十名马家子弟则留在村里继续搜寻幸存者。
正午时分,朱汉三这才带着人赶到桃源村,随行的有典韦、管亥、裴元绍等护卫以及一百名县兵。
看着如此惨绝人寰的场景,朱汉三气得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还是人吗?这都下得去手?”
“颜良人呢?”
看到村里走来一些孩子,朱汉三压着心头的火气问道。
“回禀大人,颜统领带着其余的人继续追击匪盗去了,我们十个人则留下来搜寻村子里的幸存者,到目前为止总共找到二十六名孩子,不过,他们的家人已经全部遇难。”
一名马家子弟上前回道。
“可恶,可恶!”
看着眼前这群年龄不过十余岁的孩子,他们年纪最大的也就十六七岁跟朱汉三相差不大,年纪最小的才五六岁。
朱汉三恻隐之心泛滥,很想大哭一场,不过他还是咬着牙回道:“把这些孩子都送回经县城中,今后他们的生活由我朱汉三包了,留下几个人继续搜寻,看看还有没有幸存下来的孩子。”
“大人,我想参军,我要杀了那些混蛋,为家人报仇!”
这时,一名十五六岁的孩子突然跑到朱汉三面前跪下,哭诉道。
“对,我们要报仇!”
“要报仇。”
“我们要报仇。”
…..
哪怕是五六岁的懵懂孩童也是满眼仇恨,跟着呐喊。
“你们的想法我知道,不过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回到经县,那里会有人安排你们今后的生活,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们,至于这个仇,本官会替你们报。”
此时此刻,朱汉三也才下定决心,不给那群匪盗活路,本来他还想着招安过来,快速充实军队,可现在看来,他实在没有必要招安那群匪盗,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他朱汉三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打发走了这群孩子,朱汉三这才问道:“你们说,那些家伙跑哪去了。”
“这就得问郭大寨主了。”
因为事发紧急,朱汉三又对虎牙寨的事情不是非常了解,故而让人把郭大贤从狱中提了出来随军,也方便途中问一些事情,管亥见此惨状,一下子就处在爆发的边缘,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人群后方那耷拉着脑袋的郭大胖子。
朱汉三这才想起来那胖墩,连忙转头看去,只见郭大贤在那抖抖索索,随即没好气地问道:“郭大贤,你说你怕什么?这事又和你没关系,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谁犯下的错误,谁就来承担,若是这次你出了力,立了功,那保不齐到了秋收你就不用死了。”
“真的吗?大人你真的不杀我了?”
郭大贤知道自己以往犯了许多错事,这要是挨到秋收问审的话,那他铁定十死无生,现在听见有活命的机会,他岂会不牢牢抓住,朱汉三这还没有问,他就把事情给全交代了出来,“不瞒大人,小人当时落草为寇也是被逼无奈,虎牙寨起初只有三四十人,平日里也只是干个拦路打劫的买卖,我们专挑那些富户下手,要说为祸乡里,欺压百姓,我们是断然不会那般做的,毕竟我们也全都是农家子弟,怎么会去欺压百姓呢?”
“一派胡言,拦路打劫还不算为祸乡里,欺压百姓?那些富户就不是我大汉朝的百姓了?他们难道就没有缴纳赋税?只要缴纳了赋税,那他们就是大汉朝的百姓,朝廷就有义务保护他们的人身财产安全不受到侵犯。”
朱汉三气得都笑出了声,点着郭大贤的额头骂道:“只要落草为寇,那就是不对,不管你们抢了谁,不管那人犯了什么事,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出来,也不是你们能管的,代天执法,你以为你是谁?别总给自己戴高帽子,错了就是错了,既然犯了错,那就得认,好了,你继续说。”
朱汉三的这套理论在管亥、典韦等人看来太过于迂腐,况且当今这个社会,哪里还找得到清官,若是每桩事情都等着衙门出面处理的话,那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不过,如今朱汉三执掌经县以来,只要有百姓报案,他都会让人在第一时间处理,特别是以前的冤案,错案,他也会安排人取证调查,争取给百姓们一个公道。
这样的好官已经不多见了,管亥也才没有与朱汉三唱反调,就连跟随朱汉三最久的裴元绍,也被朱汉三的这些举动给感动得一塌糊涂,要是他以前所在的地方有朱汉三这样的执政者,那他也不会落草为寇,坏了一生的英名。
“是,是,是,小人接着说,”郭大贤丝毫不敢反驳,一边擦着额头冷汗,一边说道:“当初官府也派人前来围剿过,可上台山地势复杂,几次围剿下来,我们也照样活了下来,慢慢地弟兄们的胆子也就变得越来越大,那时候我们不止打家劫舍,还冲进城里威胁那些富户,让他们按时交钱纳粮,保一年平安,”
“可是好景不长,这事终究还是被信都的国相知晓了,他派安平国的中尉带兵八百讨伐上台山,那时候我们虎牙寨的人数不过二百余,哪怕是占据地利,也肯定不是官军的对手;”
“可就在那时,山上突然来了一群人,他们给我们送来了四十匹马以及数百件兵器甲胄,并扬言可以帮我们击退官军,兄弟们也是半信半疑地答应了下来,随后他们真的帮我们击退了官军的围剿;”
“拥有如此才能的人,小人定会试图拉拢,或许那人也有心落草,小人才把来意说出口,他们的统领就直接答应了下来,并在寨中当了二当家;”
“小人起初还十分高兴,可后来才在二当家的一次醉话中得知了他的身份,原来二当家正是那安平王府的护卫副统领-严豹,他带来的那些人也全都是安平王在暗中积蓄的力量;”
“小人不想权利被人架空,可小人性子憨直,又怎会是那严豹的对手,现如今在山寨里能听小人命令的就只有被大人你擒住的那四十名骑士;”
“若不是没有这四十名骑兵在手,小人恐怕早就被害了。”
朱汉三静静地听完后,洒然一笑,暗道,看来这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争权夺利在哪里都有,不过在黑暗势力中或许展现得更加透明吧!
“说完了?”
见郭大贤不再说话,朱汉三纳闷道。
“说完了!”
郭大贤听得不明所以,摊开双手回道。
“说了半天,你居然说了一通废话,现在本官来问你,”
朱汉三一拍脑门,觉得跟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对话是真心的累,“虎牙寨有多少人,听命于你的有多少,听命严豹的又有多少?”
“他们的装备是什么?平日里训不训练?”
“有多少人是从王府里过去的?有多少人是你们强行拉入伙的?有多少人是自愿落草的?有多少青壮?占了寨子总人数的几成?”
“有没有当过兵的?有没有读过书的?平时为你出谋划策的人是谁?”
“好了,本官就问这么多,你一个一个地回答,别给本官整漏了。”
朱汉三按着太阳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静待郭大贤的答复。
“这个…”
郭大贤听得云里雾里,暗道,自己可是山贼,平日里哪会统计这些,不过见朱汉三问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寨子里连同家属一共有九百多人,还望大人见谅,具体人数的话小人还真没有具体统计过,只能说个大概。”
“行,你接着说!”
朱汉三无奈,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这个大老粗了,当下没好气地回道。
“至于听我命令的人,也就百来个吧,他们都是最初跟我一起落草的兄弟,不过前不久被我带出来了四十多个,都被大人您的护卫给擒住了,如今还留在山寨里的只有五十多个人,就是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
郭大贤红着脸,显然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近千人的寨子,只有百来人听他的话,他这个寨主当的也确实有些窝囊。
“你还挺有出息的嘛,九百多人的寨子,只有百十人听你招呼,还有你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们就不在山寨里了?难道那严豹还会铲除异己不成?”
朱汉三皱着眉头,冷笑着问道。
“唉,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人家严豹有的是钱,不够还可以向安平王要,这才一年多的时间,寨子里的兄弟就都被他给笼络的差不多了。”
说起严豹,郭大贤可谓是十分忌惮,只见他摊着手一脸无奈地回道:“而且严豹此人心狠手辣,以前我是没注意,可后来我才发现我们每次下山劫掠,那些亲近我的弟兄或多或少都要折上一些,不是失踪了就是被打死了。”
“你就没留个心眼儿?”
朱汉三没好气地问道。
“后来我也觉得此事蹊跷,每次下山都会留个心眼儿,不过那个时候还跟在我身边的亲近弟兄就只有百来个人了。”
郭大贤苦笑着回道。
“跟着你混,还真是朝不保夕啊!”
朱汉三冷笑数声。